看你。看我 - 歌咏欢乐
人总是在身体出现状况后才会把“视野”拉阔拉深。
就在我被告知我必须长期进出医院治疗才可以保命的当下,我的想法、我的感官、我的一切的一切,立刻进入“重置”键。站在医院的大门口,我回复了丈夫的信息,我不再纠结今天的晚餐是要焖鸡还是炖肉,我告诉自己只要能够吃上新鲜的食材就好。
徒步到不到200米的停车场我用了15分钟,因为我想把时光抓在手里,以便好好地欣赏蓝天白云、感受清风拂耳倾诉、宠溺予阳光在树叶缝隙中贴上我脸庞的暖。儿子应该会在今天把考试卷拿回家吧!我实在不应该再要求他成绩必须达到什么标准,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学霸。我当下决定今后的日子就好好地陪伴他成长,我希望我有足够的时间陪着他成长,陪着他发掘他的天分和他的喜好。古人曰:天生我材必有用,他自会有他存在的价值和意义。
坐上车子,我并没有急着回家,我想放空思绪。我漫无目的地开着车,逢直路就找个能转右的路。转进了右边又再找左边的路。不知不觉来到了我熟悉却又透着陌生的街道,原来回到了小时候住过的地方。熟悉的街道和树木拥护着新的建筑物,街边的小食档换成了美化街道的盆栽花卉,电柱和电线却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,依然坚挺傲立。
下意识地把车停泊好,然后走进一家中药铺。这间中药铺招牌依旧,装潢依旧,摆设依旧,连在百药柜前的身影也是我熟悉的,只是他苍老了许多,满头的白发与满脸的皱纹相呼应,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。
“哎,你来了!很久不见蛤!怎么有空过来?”陈伯伯的亲切温暖了我空落落的心,眼眶顿时泛红,我避开了他的眼睛笑着说:“刚好经过咯!进来看看你也顺便买一点东西。你好吗?”他笑着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楚,只注意了他转身的时候把一瓶青草油放在我面前。“是不是要这个啊!每次来都要买几瓶走。”我拿起这青草油假装仔细端详,努力逼退眼眶里的泪。是啊,我以前常常来买这个,买这个给我的阿婆。她就是爱用这个油,感觉只要身体有任何不适,任何蚊虫叮咬、红肿乏力酸痛,她都要擦上一擦。我总是笑她:“万能的咩!”她总是回:“信我啦!”
阿婆,你在那边好吗?总是无限包容调皮的我的你,在那边过得好吗?懊恼当初为什么总是忙着工作,悔恨为什么不试图从忙碌的生活找时间陪陪你,多听听你,多看看你。直到一切为时已晚,才惊觉你到时候走了、必须离开我了。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你紧闭双眼,呼吸逐渐微弱,我瘫软在冰冷的地上,除了哭还是哭。
抽回思绪,从橱窗的玻璃看映出我那酷似你的脸,我快速擦去眼眶溢出的泪珠,告诉陈伯伯:“多给我两瓶啦!我送人!”“好,这公司也有出馨香油,要吗?做工做累了擦一擦,减压啊!”我笑着说:“好啊!我买给我老公!”虽然我和我的老公已经很久不曾依偎一起看夜空明月星辰,也许久不主动告诉对方工作上的不如意和挫败,大家各自舔舐社会给的伤痛,让伤口了无痕迹地愈合,然后重复着。做到了意义上身就近在咫尺,心却处在远方,想着你和妳。
放过自己吧!往后的日子,我必须好好地过,珍惜每个当下,不纠结不执著不能改变的人和事。佛不是说了吗?遇见的每个人和每件事都是因果,任何的邂逅都是最好的安排。从医学的角度,我可能日子不够了,但是从心理层面,开阔了“视野”的我必然会放下牛角尖,拥抱生命中任何并肩或是擦肩的缘,何尝不是足够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