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柔的远行,一件件寄来的包裹 - 驼阿

当我回到家,我又收到了母亲为我寄来的包裹,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,隐隐约约记得每个月都会收到起码一个,有时候甚至会有二到三样小礼物。
我弯下腰将那个不轻不重的包裹提起,随后进屋走向了自己房间。房间的摆设依旧如当初她离开那般,丝毫未曾改变,唯一有所变化的是摆放纪念品的柜子已经多得快要装不下了。收到礼物的我并不觉得困扰,反而是打从心底替她高兴,她说想自由了这么久,现在也算是如愿以偿了。
我用美工刀轻轻划开了包裹,这次收到的是个带有裱花的陶艺作品,旁边还挂着一个爱心牌子,上面刻着她小时候最爱叫的我的小名,样貌似乎是照着我的样子临摹的。想来这件陶艺应当是出自她手,否则这样的作品摆在店里售卖多少是有点“黑心”的。箱子底部还有张明信片,上面写着:来龙泉旅游啦,一切都好。我会心一笑,默默将明信片收入到册子中,册子里收藏着各地的明信片,全都出自她一人之手。
我拍了张照片给她,顺带发了个调皮吐舌的萌物表情包给她。她很快就回复了一个尴尬无奈的动图,似乎也在为自己的作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。我们像往常一样聊了起来,聊了彼此的近况,聊了旅游的城市,聊了许多许多……彼此都乐此不疲,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身旁相互挂念的日子。
应当是三年前吧,在我刚成年之时,我的父母离婚了。印象最深的是妈妈对我说的一句话:“我想自由了。”
那时候的我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都在一起这么久了,彼此的岁数也都不小了,怎么就不能继续将就下去?当时的我只顾自己,认为就算是为了我,勉强做做样子,表面继续当个恩爱的父母,维持着家庭和睦的假象,有什么难的?我不解,甚至埋怨过最先提出这个想法的母亲。然而我的撒泼并没有动摇到母亲想要离开的决心,只是在之后总会收到她去各地旅游寄来的礼物。
那段日子我是站队父亲那一方的,我觉得母亲这么做不负责,甚至有点自私。可是在我收到礼物的几个月开始,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触。在我印象中,母亲始终给我的感觉都是老练稳重的,但从陆续收到的礼物和明信片来看,情况似乎不是这样的。母亲在明信片里的表达,跟我想象中的她大有出入。明信片里的她活泼开朗,带点小俏皮,甚至能感受到她洋溢着幸福的喜悦。
过去的我从没细细体会,在这所谓的既要当辛勤持家的家庭主妇,又要做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指明灯。关于到我的所有事几乎都是母亲一手包办的,而父亲顶多帮补了家用——说是家用,其实也只是从他的薪资里抽了一点钱出来,其余不够的就自己想办法。
懂事后的我这才读懂了母亲的难处,惊觉原来种种的事都是有迹可循,只是我太以自我为中心,没能顾及到母亲当时候的感受。直到持续不断地收到母亲寄给我的礼物后,我们的关系才有所缓和。
至今母亲找到了她所向往的自由,我也从她送来的礼物得到了独有一份的记挂与慰藉。
伴手礼对于我而言不仅仅是旅游的纪念品,更是无法言说的爱与寄托。我想,这是我和她专属的伴手礼秘密。
未曾说出口的爱意就让礼物来表达,我知道你依然安好,就好。